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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野菜情结
文：王饮兰
每年清明节前后，随着迎春花、杏花、桃花、梨花、丁香花的次第盛开，柳树、杨树、榆树的抽条、扬花、萌芽，田野里、沟渠旁、小树林里的野菜也就迎风而生了。每到这个季节，我都想吃点野菜，以调节自过年以来浓浓的油腻味。
对于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农场人，野菜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当时的农场生活在父母的精心打算中，日子过得并不清苦，吃饱穿暖还是能满足的。那时候西北的冬天都是吃储存在菜窖里的白菜、土豆、白萝卜、红萝卜等大路菜，基本没有新鲜的绿叶蔬菜。春节一过，天气渐渐回暖，储存在菜窖里一冬天的菜味就有些怪怪的，不那么可口了。
这时候，母亲总会闲不住，提着篮子吆喝上几个邻家阿姨到附近的田野里挑野菜。母亲挑回来的野菜最初是苜蓿，母亲叫掐苜蓿，母亲一边清洗苜蓿一边絮絮叨叨：这苜蓿刚从地面冒出来，不能用铲子铲，不然就把根挖出来了，苜蓿就得吃上面的嫩尖。不到一寸长的苜蓿尖在母亲的拣选、清洗、开水焯后，放上蒜泥、干红辣椒丝，然后用熟油一泼，瞬间屋子里就飘出一股清香来，然后放点盐、香醋，一盘青翠欲滴的凉拌苜蓿芽成了我们全家餐桌上的抢手菜，配上洋芋面片，觉得洋芋面片也比以前好吃了。苜蓿芽还有一种吃法是我的最爱，把苜蓿焯熟，放到揪面片或者擀好的旗花面里，炝上葱花，再打一个鸡蛋花，简直是人间美味。
等到苜蓿开花长老不能吃的时候，蒲公英又破土而出了，母亲将挖回来的蒲公英，揪掉枯叶和泥土等杂质，淘洗几遍，放在筐子里控干水，就可以做菜吃了。铁锅里倒上油，煎香葱花姜末，再倒上一点醋，做成汤汁，浇在蒲公英的叶子上，撒上一些盐，拌和拌和就是味道鲜美的凉菜。除此之外，母亲还经常挖苦苣菜。苦苣菜苦中带涩，涩中带甜，新鲜爽口，清凉嫩香。把苦苣菜挖回家洗净放在小盆里，母亲会在锅灶里烤两三个红辣椒，切碎撒在苦菜上，炝香蒜泥，撒盐放醋，简简单单，就成了我们最爱吃的菜蔬。《周书》上说“小满之日苦菜秀”，意思是小满节气一到，适合吃苦菜。宋代王之望“朝来食指动，苦菜入春盘”写出了苦菜的鲜美味道。
母亲还挖过灰灰菜，母亲把灰灰菜幼苗和嫩茎叶去掉杂质洗净，放上辣椒面，用熟油一泼，放一小撮盐，也是我们下饭的好菜，它味道鲜美、口感柔嫩。母亲说灰灰菜不能放醋，因为它碱性大，如果放醋，味道就会发涩，影响口感。
每当吃野菜的时候，母亲总会回忆起她过去的苦日子，她说她小时候缺吃少穿，靠野菜充饥是家常便饭，没有油水，野菜挖来淘洗干净开水焯熟，捏成菜团子，沾着盐吃，苦涩难咽，吃的人一脸菜色。哪有现在还用油炝、用蒜拌的？
荠菜是野菜中的佼佼者，第一次吃荠荠菜，还是年春天去杭州培训，周末没课几个同伴相约逛街，中午吃饭时分，不知道吃啥好，正好路过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巷子，细细长长的巷子，青石板铺就的路，小商铺一个挨一个，行人并不多，远离喧嚣朴素宁静，我看到一个挂着靛蓝色招牌的小店，招牌上工工整整地写着“鲜荠菜馄饨”的字样，我一下子被那个靛蓝色吸引住了，这颜色是我喜欢的，有一种脱俗的感觉，好像一下子有了过去那种江南水乡的感觉。我提议今儿咱就吃这个荠菜馄饨吧，虽然不知道荠菜为何物，也许是大家都饿了缘故，没有异议，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我要了一碗虾仁荠菜馄饨，那馄饨皮薄馅大，每个馄饨里面都有一只红润的虾仁，咬一口，荠菜特殊的清香和虾仁特有的鲜美，一下子俘获了我的味蕾，至今还记忆犹新，令人回味。从此我就记住的荠菜，只要听说哪里有踪影，我都要去寻觅。
每年五月中旬，行走在小城的路上，都会随风闻到一阵阵甜甜的香味，那是洋槐花独有的香味。槐花飘香的季节，我也会去郊外的洋槐树林里，捋一大袋槐花，清洗干净用开水焯过，挤干水后，撒上面粉，拌上花椒面和少许盐，上锅蒸一盆槐花窮窮，然后起锅烧油，爆香葱花，再把蒸好的槐花窮窮放锅里翻炒，出锅前撒上蒜末淋上香油，那味道相当不错。
过去吃野菜，是因为穷困、物质匮乏，食不裹腹，为了填饱肚子，纯属无奈；现在吃野菜，是为了调适胃口，近年来，野菜成了许多餐馆饭店的“座上客”，过去吃了会反胃的野菜，如今成了美味佳肴。不能不说，吃野菜也是一种生活的回归。
南宋诗人陆游在《食野菜》一诗中写道：“山蔌野蔬次第尝，超然气压太官羊。”野菜是大自然赋予人类最美的佳肴，首先它是天然的，它毫不拘束地自然生长，不像大棚菜一样受所谓人为雕饰；其次是新鲜的，它随春天一起生根、发芽、生长。野菜也是人类自神农尝百草以来，农耕文明的进步，同时春天野菜的药用价值和健康保健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
因着这些缘故，我对野菜有着深深的情结，每到春天，我都会到乡村的大山上、土边田埂寻找采摘野菜，同时也是寻找曾经那些清苦而纯香的记忆，采摘生活的真实味道。采摘野菜也并非为了单纯的收获，也是一种为了在春天的自然风光里情怀的自由释放，更是对大地母亲的一次感恩。采摘野菜可以抛开一切工作中的烦恼，抛开一切尘世间的纷扰，抛开一切私心杂念，只与蓝天白云下的蜜蜂、蝴蝶一同尽情享受这明媚的春天，欣赏大自然赐予的绿茵和鲜花，把自己宁静的心在多彩的原野放飞，我眺望无垠的原野，心中感恩之情油然而生，温馨的怀旧情结萦绕心头，情不自禁就回到了过去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
王饮兰，甘肃省白银监狱民警，酷爱旅游，喜欢唱歌，爱好阅读，用歌声传情，用文字写意，让自己的生活充满阳光。
主播简介
代静甜，兵团监狱民警，热爱朗诵，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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