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花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鼓浪屿廖宅系列之一,古井非洲菊和三叶草 [复制链接]

1#
北京哪些医院白癜风好 https://yyk.39.net/bj/zhuanke/89ac7.html

年拍摄,三楼看得见的窗口是欧阳鹭英家,对角是我家,(奥林巴斯胶片机拍摄)

楼梯口小窗,数码小尼康拍摄,我常常在这个窗口眺望番仔园,因为母亲不允许我们乱跑,很郁闷

榕荫掩映,离开鼓浪屿后,老榕在台风中呼啸,是我常年做的梦,如今风景不在,百年老榕彻底秃顶……

从素卿家红楼拍过来的漳州路46号,那是红楼的老龙眼,老龙眼个大清甜,很诱人,离开鼓浪屿前,我们家就在这里,二楼是刘太太家,“一爸”刘先生早年是海关高级职员,英文很好,可惜我并不知情,我就记得母亲做夜班的时候,我们在家里给鸡们剃头,闹得二楼整晚睡不着……

漳州路48号立人斋,老廖医生住的地方,鼓浪屿诗歌节的时候,很多诗人把这儿当作林语堂故居,其实不是的

廖家古井,上图是我们到鹿礁小学(原养元小学,林语堂和张圣才的母校)上学的土质甬道,在弹丸之岛鼓浪屿,算很宽了,以此可推测廖宅当年规模

年12月摄,路面硬化过的巷子,巷口有了铁门,感觉不亲切了

廖家老照片,好朋友廖明莉给的,非常珍贵,这是漳州路44号最接近我的记忆的影像,最高个儿的女孩是我的发小,大我半岁!直到今年(年)我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廖超勋,也才初步弄清楚廖先生的真实身份:

廖超勋先生(图片来源《三一

堂八十年》

廖超勋民国时期在毓德女中教化学,是鼓浪屿三一

堂歌颂团第一任指挥,朱舒堂先生说,廖超勋先生(可能)是中统,他当年是为抗日做情报的,也就是说,他和鼓浪屿当时一些”头面人物“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做事“,说他们是民族脊梁并不为过……却因为这样,后来的状况就很不妙了,朱舒堂先生说,他一直在找廖先生娘和他们的子女,珍珠港事件后,日本人上了岛,鼓浪屿物质馈乏,廖超勋先生教大家做酱油……

朱先说的廖先生娘就是图片右三白如玉先生,她和我祖母有些来往,在我的印象中是很有文化并很有个性的人……儿时我没见过廖超勋,那时他不在鼓浪屿了,据网友回忆,他那时很落泊,被扫到杏林——

廖先后来是在杏林冰醋酸厂工作的,四中化学老师。很懂乐理歌唱。退休后指导帮助区办厂用盐酸水解毛发提取其中氨基酸之胱氨酸,成功获取药检批号,但因污染未能投产。在区办厂间,指导我们唱歌参加比赛,获二等奖。工厂面临倒廖先又站出来教大家制作冰淇淋刨冰,至今我家人还念念不忘其最好吃的冰淇淋味道。

我是鼓浪屿区办厂的。廖先的名字似乎写错了,xun是比划多的勲。他曾是同文中学老师,记得见过同文中学的文章介绍。这样的人物是运动员,后被踢到工厂。廖先年老后期还逐个挨家上门给我们工友传福

音,送录音带!

林语堂一家在廖宅?右一就是写《林家次女》的林太乙(廖明莉供稿)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廖家少年(廖明莉供图)

古井、非洲菊和三叶草

儿时住在鼓浪屿漳州路四十六号,横阔石梯正对着静幽幽的廖宅,其间着番仔园角落那株苍劲的老榕,夏天知了聒噪的时候,老榕无数细小的果子洒在泥地上,也嵌在龟裂的屋缝里,于是墙头屋角,不时有一些活泼泼的绿意绽将出来。

那一带的房子多半幽雅,古旧。

浓郁逼人的绿荫里,有的是碎砖铺就的小径和乌黑泥土,不去说丰富诡谲的番仔园,鸡蛋花下银链闪烁的陈国辉(注),也不说屋后红砖楼围墙里油绿的芭蕉和秋日里沉甸甸的龙眼枝,屋前腊梅和绿浪汹涌的葡萄架,在儿童的眼里,斑驳的三合土路是悠长的,下阶梯拐个弯,便是幽静的廖宅。

廖家的房子很多,留在大陆的人却寥寥无几。背负着番仔园的一座二层洋房,住着鼓浪屿名医廖医生。我懂事的时候,他们夫妇都有些岁数了,闲居在家,女儿在国外。廖医生喜喝咖啡善饮白兰地,医生娘爱种花,他们洋房前有月季,有剑兰,玉兰树荫下,还有一畦宿根的非洲菊,红*紫的花儿相间,十分悦目。

清晨,穿月白旗袍的廖医生娘常在楼前莳弄花儿,剪几支非洲菊作瓶供,有时也送人。医生娘肌肤白皙,是极娴静极有教养的人,她的非洲菊顶着晶莹的露珠,水灵灵弯曲着木梳齿般花瓣,似乎是四季不断。

沿着花畦边石梯向下几步,是一眼幽深的古井。

趴在花岗岩井栏上,可望见湿润的青苔爬在砖砌的井壁上,井水冬暖夏凉,医生娘用它浇花,佣人们在这里挑水,也在这里洗衣,我们披着浴巾从港仔后游泳回来就站在井边自己汲水冲澡。事实上附近的人那时都吃这井里的水,那时鼓浪屿自来水贵如油,家家备有水桶水缸。

从幽深的古井出去,便是一条洁净柏油路,我们到鹿礁小学上课多半走这条路,但我只上了一年小学,所有的学校就都乱了套,在那乱了套的年代,有一群乱了套的孩子成天在番仔园也在医生娘的花丛里乱跑。玉兰树落叶在阴沟边腐朽了,吊桶水漂洗一下就是透明的书签,花畦边乌黑的泥里有肥得闪亮的蚯蚓可以喂鸭子,那时番仔园前后有许多人喂养动物,有无数琪琳尾的花猫,腊梅花和葡萄架的后面,还有一系列做工精致的鸡橱,养了一系列的种鸡,毛色油亮的澳州黑在沙地上悠闲地踱步,肥大脚爪印到细腻的*沙上,宽阔的背部似乎可以作小孩儿的摇篮,鸡的主人是否也姓廖不得而知。

在最喧嚣的日子里,番仔园掘开了,陈国辉炸飞了,在家家户户流行打公鸡血治病的时候,廖医生悄然去世,人们凭吊时他蜡*的前额依然开阔恬静,他过世使他自己少了许多磨难,却给医生娘增加了更多孤寂,她在偌大的宅子里踽踽独行,像无声无息的影子,后来她去了美国,据说日日眼泪汪汪地望东方,是想念在廖宅幽静的日子吧,美国并不是老年人的天堂。

我十二岁那年离开了鼓浪屿,几十年了,搬来搬去呆过许多地方。鼓浪屿漳州路是特别牵挂的,人不可能有第二个童年,所以一有机会就不由自主地要去走走。

当然,物是人非。

番仔园是早就变成了音乐厅,夏日里在台风中恣情咆哮的老榕被灰白水泥建筑挤兑得只剩一些墨绿树梢和苍老的胡须,那些依旧存在的洋房不但古旧,还滋生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搭盖,所剩空间窄小不堪,但童年的记忆清晰如故,每每唤起一缕惆怅,一些温馨。

那天,在《厦门晚报》读到龚洁先生叙述廖宅的文章,说廖宅正是林语堂夫人廖翠凤的娘家,也就是说,林语堂和他的妻女在这里间歇地住过两三次。于是所有的惆怅和温馨便缓缓滚动着,酿为一股颇为复杂的思绪。

林语堂是我最喜欢的现代作家之一。

说来惭愧,知道林语堂,是七十年代读一本内部发行的《鲁迅杂文书信选》。在《小品文的危机》的注释〈1〉里,林语堂和周作人并列,都是买办资产阶级文人。在很长的时间里,只知道林语堂和梁实秋都是鲁迅的对立面,是走狗文人之类。大学毕业又过了好几年,才有机会读到大量林语堂的著作和传记,才知道林语堂是漳州平和人,夫人是鼓浪屿人,后来又听家里老人说林语堂是坂仔人,与谁与谁是同乡!有趣的是,不甚搭界的人也认起本家来了。

林语堂一家都是闽南人,当时,怎么就没听说过林语堂呢?廖家家族很大,故事很多,传说也甚广,鼓浪屿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怎么当时就没人说呢?

去年清明到鼓浪屿,玉兰花和龙眼愈发地浓荫蔽天,树荫里似乎只有肥硕的龟背竹,那久远的古井,像一只孤独的眼睛,嵌在小巷尽头,仿佛已经闪烁了几千年,够了,不知被谁盖上沉重的花岗岩。鼓浪屿的人大概全用上自来水了。一个老人在廖宅的走廊里展开《厦门日报》,不知他是谁,还是廖家的人吗?

今年初,读了《林家次女》。林太乙流利的文字涉及鼓浪屿廖宅和闽南亲人时夹着大量闽南语,生动而亲切。绰号“凸头的”的林家次女说她外公洋房后面是番仔墓,她和表姐妹们曾在番仔园斗三叶草。这么说,是廖医生和医生娘住处无疑了,那么,晚年深居浅出的廖医生,是否当年爱用英文和林语堂对话的“派头很大的二舅”?

罢了罢了,再钻牛角尖就贻笑大方了。

番仔园的三叶草真是罕见的繁茂,它们密集地阴生在闪烁的各色的水磨花岗岩墓碑边,鼓浪屿的孩子们叫它“咸酸甜”,那时不只是玩,还吃,肥绿的叶子和粉红小喇叭花是甘酸的,而乳白半透明的宿根是甜滋滋的。

那又岂止是三叶草啊,合欢的荚果象关刀,鸡蛋花和*花夹竹桃的芬芳沁人心脾,银桦的树脂像眼泪,木棉火红的花浓硕沉重,而参天的古樟终年绿意盎然,即使是落叶也是幽香的......

林太乙引用伍尔夫的话说:故乡是不能再回去的,童年是再也找不到的。的确,时光一去不复返,番仔园早已不翼而飞,很久没有看到地栽的非洲菊了,三叶草是到处都有的,如此乌油如此茂密却没有再见过,而古井,对现在鼓浪屿的孩子来说,几乎就是过去式。所幸的是:他们可以读鲁迅也可以读到林语堂,不至于像我,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只知道周作人是汉奸,不知他是鲁迅的亲弟弟。

、2、10

注:陈国辉,闽西南著名民*头领,三十年代初十九路*入闽时被处决,作为土匪,他的确作恶多端,但他得势之后,却也做了许多好事儿,总之这是一位复杂人物,称闽南枭雄更合适。他的坟墓就我们家后面,很奢华。解放后作为公园对外开放,鼓浪屿人随口叫做陈国辉,此为人名作地名用。

本文曾发于《厦门日报》,责任编辑洪泓

图片从年陆续拍摄非常感谢好朋友廖明莉提供的资料,小廖当年读了此文给我打电话,从此我们是好朋友。

关于廖超勋先生,先把资料堆在这儿,过段时日补到书中……

泓莹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