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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记之六暮春毕竟还是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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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门田

四月二十日结束了宅居生活,开始回学校上课。每天楼上楼下扑来扑去,几乎没有静下来的时候,也似乎没有一分钟闲暇时间真正属于自己,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教书真是难,既要做人,又要做戏。”这句话真是精典,教书既要将书中内容活灵活现地教给学生,便要做戏;又要以身为证书中之典范,即是做人。

忙乱的时候,几乎没有正式做过一次饭。今天中午是这一周以来第一次在家给麦可做饭,炖了土豆牛肉,炒了酸辣白菜,切了先生带回家的卤肉。

突然想起来在日本旅行时,每餐都会有许多种类的水果上桌,于是乎就把橙子和木瓜切好和正餐一起拿到了饭桌上,结果麦可一上饭桌,就喊:“拿走,拿走,别挡了我吃菜”他还是不习惯在正餐时吃水果。

他吃的任何水果都是我做成果盘、果碗,放好水果叉他才肯吃。自从初二开始矫正牙齿,带上牙套,他就再沒有亲自啃过任何硬的或者是带皮的东西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高三。

午饭之后,先生的朋友送来了刘家峡产的草莓和小西红柿。草莓个大饱满,新鲜欲滴,立即洗了一盘,咬在口中,又香又甜。小西红柿也带着枝头的嫩叶,美味可口……

午后,坐在小阳台,阳台暖暖的,阳台上的花儿正艳,窗外的树木一周之内枝繁叶茂,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屏障,把我隔离在这里,一周的疲惫和人事纷扰似乎远离我了……

透过窗玻璃,看到院里盛开的*玫瑰花,今年花朵尤其繁盛,繁华似锦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盛景吧。

小区里的牡丹种植面积也比较大,昨天下班之后从西门进来,一路走,一路能嗅到花香——即使戴着口罩,在树底下、在楼宇前、在亭子间……在有些清冷的暮春*昏中,让人忘却疲惫,迷醉在院子里的国色中……

还有紫藤花,在健身器材中心一带,缠绕延伸,无边无际。

也发现了重新生了绿叶的鸡蛋花,花朵还不见踪影。

院子渐渐被绿色和各种艳花覆盖,我只是从这棵树走向那棵树,从这株花走向那株花,舍不得折一朵,舍不得离开。

我居然成了这样的人。

流连花丛,其它一概不想去理,也不想浪费时间。

一个人到中年的女子,突然只想专注在自己喜欢的物事上,对于其他的人和事不想理,也是懒得理。

这种顿悟来的晚,但是毕竟来了。

想想人生终归有一天,要面对的是自己,这一生之路,几时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走的。

年轻的时候,实力往往撑不起野心,兴趣也解决不了温饱。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走着、走着、身不由己,的确忘了自己为什么岀发,为什么离开……

等到再一恍惚,十年、二十年转瞬即逝。

“悠长得像永生的童年,相当愉快地度日如年,我想许多人都有同感。然后崎岖的成长期,也漫漫长途,看不到尽头,满目荒凉。然后时间加速越来越快,繁弦急管转入急管衰弦,急景凋年已经遥遥在望。”——这是张爱玲概括自己的一生。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用ipad打开了以前看过的拍张爱玲生平往事的电视剧巜上海往事》,第一集的故事是从她来到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麦克道尔写作营晚餐亮相开始的,我注意到时间是年,当年对于岀生在年9月的张爱玲来说,才三十六岁。正值人生盛年,她穿着旗袍,黑发齐肩静静站在那里,身姿瘦削挺拔,更像一个不经世事的中学女教员。

但往前看,她一生最惊心动魄的感情,最惊艳响亮的名声业已远去。

从年7月离开罗湖口岸被守边的战士当成不识字的妇女同志,从离开海上繁花的故国土地,张爱玲便再没有回过头,还和姑姑张茂渊,弟弟张子静约定不再互通信息。

在我们今天看来,三十六岁,是多么的年轻啊!也许还正处在对自我的认知和探索之中,前路还有许多的不确定性。但天才型的张爱玲似乎在这个年纪过完了普通人的几辈子。

但从她离开故囯,她的人生便真的进入急景凋年,直至后来在洛杉矶为了躲跳蚤,一年搬几十次家,谁都不愿见,谁都见不到。她只是中隐隐于市了。

但她的作品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开始,在港澳台、东南亚和大陆越来越红,粉丝众多,甚至有台湾女作家戴文采为了窥她真颜,不惜租她的隔壁房间,干出了翻她垃圾桶研究她的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但张爱玲不为所动,直到年9月8日中秋节在雪洞一样简单的房间里寂然去世。浮华和苍凉对照,成就了永远的传奇……

在驾驭人生方面,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普通人总是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评价别人的选择和道路,而高手仅仅只是遵从了一点,即:不负我心。

管他流言蜚语,管他世人评价,每时每刻,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对任何事情,都是亮烈难犯。

当她对胡兰成深情的时候,听了他讲的故事,她便写下了这个名字为巜爱》的小故事: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子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做妾,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

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这篇巜爱》我是高一的时候在小城一个小书亭买的巜名作欣赏》里读到的,一读便惊为天人,张爱玲这三个最凡俗的字便变得熠熠生辉。

当她决定离开胡兰成,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时候,她也斩定截铁,决不拖泥带水。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唯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这样的断舍离,真是洒脱啊。

欣喜的是这样精彩的女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好,她们不再心上插一把刀,忍忍忍,参看最近90后周扬青写给罗志祥的分手信,其实我只是知道有罗志祥这么个艺人。但读完女友的分手信,不竟暗暗惊叹,有勇有谋,哀而不伤,文章写得好,人长得靓,九年的付出只当作了成长经历,拿得起,放得下,倒是男方现在处于哀哀告饶阶段,完全忘了自己风流快活时候对别人三观的践踏……

对于人生,其实我们都是新手,唯有在喜欢的人和事中觅得一点点值得借鉴和记忆的片段,来温暖这哀乐人生,来提醒自己:时刻记得自己是谁。

犹如晁冲之的诗:“暮春毕竟还是春,还可以尽情赏春。”……

作者门田: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洞见世界,记录日常,忠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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