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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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齐鲁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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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

作者:刘新童

我曾留着短发,却偷偷羡慕那些长发姑娘。我曾深深自卑,自觉丑陋无比。我曾在雨天抱膝坐在台阶前,看昏沉沉的天空砸下又大又密的雨珠,砸得泛滥到阶前的泥水溅起一个个硕大的水泡,感觉天地间所有事物都被淹没了,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

我曾从近两米的土墙头跳下,去堆满稻草的小西屋摸尚有余温的鸡蛋。母鸡不满地咯咯乱叫,稻草碎屑沾满身,出来看到袅袅炊烟飘起来,知道外婆该喊吃饭了。夏日的夕阳摇摇欲坠,地上尚有残留的暑气。院子里摆着一排四方小桌,桌上放着泡在凉水里的面条、蒜泥、*瓜丝和醋,我就知道最喜欢的凉面做好了。

我曾无数次坐在床头读着书睡着,醒来一看五点多又该上学了。母亲每早都会送我出门,但我难以相信她是爱我的。我曾在大学校门口和家人潇洒挥手道别,大步走向新奇的世界,不知身后的父母泪流满面。我曾和的舍友们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吃食堂,晚自习上到9点多,然后一起骑车去吃五毛钱的宽粉。组团去考日语等级考试,大冬天住在几十块钱夜里漏风的旅店,几个人把几层被叠在一起将就着抱团睡觉。

我曾烫了一头*色小卷毛,并顶着这头暴发户发型走出国门。富山机场比济南高铁站还要小,我还记得机场外湿润的空气,厚重的云层和高大的杉树,静谧而美好。我曾默默感谢恩师原瑞穂在罗大力奖学金申请截止前一天晚上11点半给我打电话劝我申请——这在界限感分明的日本人中是非常难得的。我曾被中文班五六十岁依然严谨好学的日本学生问道“高兴和快乐”的区别,也曾被他们语句不顺的中文逗得哈哈大笑。我曾无数次走在上越教育大学旁的小山里、池塘边、野路上,看五月的绣球花被雨水浸湿,看红色山茶花开在雪地上,也曾无数次冒着风雪走路一个小时去寿司店打工。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年轻,晚上在速食面加工厂干十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那么拼命不是因为缺钱,而是感觉自己长大了,无法再张口跟家里要钱。

我曾在旅途中的大阪闹市区把钱包丢了,人生中第一次打报警。预定的巴士第二天才出发,所以靠着几枚硬币在大阪动物园硬生生逛了一天,和猩猩大象相顾无言,真是记忆深刻。怀着低落的心情回到学校,却收到大阪警局的包裹,钱包和所有的卡、照片、钱都被仔细装在透明密封袋里。我曾穷游冲绳,在民宿打工换取免费住宿,听冲绳历史博物馆白发苍苍的讲解员用生硬的中文讲述冲绳文化,说他们自古就和中国一样用着阴历——豪爽大剌剌的冲绳人确实不像本土日本人那样拘谨恭敬。

我曾走在台湾九份的石板路上,幻想着和千寻相逢;曾在日月潭淋过大雨,和朋友分路游玩最后不期而遇;曾攀登玉龙雪山四千多米的雪域高峰,看鹰从头顶飞过;曾在冲绳潜水,窥探海底神秘迷人的青の洞窟。我曾见过雪国两米多高的积雪,冲绳怒放的鸡蛋花,长冈月圆之夜绽放的烟火,云南艳丽高大的三角梅,九寨沟倒在澄澈水中的树木,威尼斯狭长摇曳的多拉贡,瑞士琉森湖畔伫立千年的古水塔,巴黎卢浮宫蒙娜丽莎的微笑,九份亮起的红灯笼……我从九份给妈妈寄过一张明信片,她至今保留着。我曾说走就走,不管天南海北;也曾隐忍谦卑,只觉自己低人一等。

亲爱的,谁的童年没有过创伤呢?有些伤疤甚至至今隐隐作痛,但并不影响我们的美丽。谁的青春期不是下着淅淅小雨,渴望早日长大能脱离父母的魔爪呢?却不想成年后默默扛着重任时心里最惦念的始终是远方的家。高中时我曾和朋友静坐在操场露台,她忽然高喊: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我回答:那不可能,我只能做到永远微笑。得意时笑笑,认可自己的努力;辛苦时笑笑,告诉自己值得;难过时笑笑,告诉自己总会过去。坚强不是不哭,而是笑着含泪坚持。我从未想过兜兜转转小半个地球,毕业十年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只是这一次,是作为老师。

我非常爱自己的学生,尤其是当从他们求知而迷茫的眼神中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时。当年的我渴望听到的真话,无论是关于爱情还是人生,无论是金钱还是自由,我都坦诚地和学生们聊过。当彼此能够袒露心扉,我收获了他们的信任和尊重。成绩重要吗?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独立、自信、善良、勇毅的健康人格。

亲爱的,如果你没有观过世界,哪来世界观呢?如果无法行万里路,那就去读万卷书吧。读书,你可以瞬移到世界另一端窥探伟大的思想,可以同两千年前有趣的灵魂对话。成长路上充满了泥泞和难堪,我们都受过伤,也伤害过他人。但这些并不能阻挡我们渴望光明、追求自由的心。我的生活看似归于平淡,但我相信胸中有丘壑,笔下亦乾坤。

本文内容由壹点号作者发布,不代表齐鲁壹点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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