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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5/9 14: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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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小学的年代,虽然报纸上、广播上天天说形势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大好,而且越来越好,但生活却过得越来越艰难。

典型的标志就是连队发的面粉中,白面越来越少,包谷面、豌豆面等粗粮却越来越多。到后来,即使是白面,也从比较白细的“七五面”、“八〇面”变成了粗而黑的“九〇面”和“九五面”。最苦的时候粗粮在每个月的口粮占比中达到了95%!

尽管父亲饭量惊人,但因为母亲的节俭,我家的口粮还能勉强维持,直到父亲从克兰河边的公社带了一位据称是来自甘肃西和县的“老乡”。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这个老乡就要来我家一趟,向父母诉说家里孩子多,春天遭了“倒春寒”(或者夏天被水淹了庄稼地,秋天又受了霜打),反正就是家里的日子没法过了,大人娃娃都在饿肚子。

父母恻隐之心大发,老乡第二天天蒙蒙亮骑马回家时,马背上就多了一面袋子母亲连夜烙的白面饼子。

这样折腾了半年左右,那个老乡不知因为什么事,被父母识破了伎俩,断绝了来往,家里口粮却从此出现了饥荒,到后来口粮制度改革之前,我家一直都过着寅吃卯粮的日子。

口粮不够,每月的那点有限的粮食还多是难以下咽的粗粮,日子的难熬可想而知。

我家的家常饭尽在粗粮上打转转。最常见的是包谷面撒进开水锅里,用擀面杖沿同一方向不停地搅拌,最后成为稠稠的一锅。一人一大碗,就着咸菜或者油泼辣子、醋,就是一顿饭。

这种来自秦岭山地的吃食,一说“散饭”,又叫“搅团”,是父母的最爱。可是看着父亲挥着擀面杖在大锅里一边捣腾一边念念有词:“散饭散得好,三百六十搅。”

他老人家挥汗如雨,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父母还钟情于一种美食,把包谷面和洋芋弄到一起蒸熟,叫“洋芋穷穷(读四声)子”。小时候真是吃得够够的!

家里的那点十分有限的细粮(有一、两年连这点‘有限’也没有了,‘九五面’离麸皮也就一步之遥),母亲大都照顾了我。

小学四、五年级之前,我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瘦瘦弱弱的,单薄的身体好像支撑不住大脑袋。小学同学中就有人调侃我:“头大脖子细,越看越生气。”

家里宰只鸡,仅有的两个鸡腿都夹到了我碗里,可就是不长肉,白吃了,一点办法都没有。父母的朋友常摸着我的大脑袋问:“这娃儿是不是莫吃饭?”

为了改变我的凄惨外形,母亲没少操心。常擀点细白面的面条,葱花炝个锅,末了打个鸡蛋花,给我做一茶缸香喷喷的汤面条。这一般发生在我病了,或者考试取得了好成绩。而家里吃得最多的是母亲最拿手的粗粮汤面条。

九五面和包谷面等杂粮面混合,擀成一大张。有时候面和得太硬还需要父亲上阵,“嘿哧嘿哧”地把面团变成面片,再由母亲一刀一刀地切成劲道十足的细面条。

没有任何炝锅的程序,只是一锅水烧开,面条就进了锅。大火烧开,满锅白汤,我常想像那是一锅牛奶。母亲从咸菜缸里抓出一大把萝卜、芹菜、辣子等泡制的老咸菜,隔老远就熟练地抛进锅里,筷子搅两下,问我:“盐咋样?”

该我上场了。小时候我好像有特异功能,仅凭鼻子嗅觉就能判断锅里的咸淡。我凑到锅前,耸耸鼻子,然后告诉母亲:“可以啦!”

女王(母亲)一声“吃饭!”一家三口就捧着碗开始用这没有一点油星的“午膳”或者“夜膳”。

有时候母亲会从床底下的大盆子里挖出一些漤好的牛肉,简单地炝一下锅,这一天的汤面条就特别抢手,父亲尤其吃得酣畅淋漓,一定会比平时多吃一碗。母亲就笑骂我们“嘴尖得很!”

如果是“五一”、“七一”、“八一”或者是“十一”,连里给每一家分一点大肉,当天的餐桌必定会多了些新鲜的肉香,即使是我家的粗粮汤面条也变得鲜美无比。那仿佛是人间少有美味。连队里宁静了不少,成天乱跑的娃娃们这一天都少有出门,守着锅灶等待着那一点久违的荤腥。

多少年过去了,母亲做的汤面条犹如眼前。母亲擀面条的功夫,也被我叹为观止。她老人家即使年近八十,擀面条的功夫让我望尘莫及。

大学毕业后,到学校工作,突然就有了可以做饭的自由,让我急于摆脱与母校相差甚远的食堂伙食。而我日思夜想的竟然就是那一碗当年食之无味的汤面条。

有好心人的帮助,我有了一台小巧的煤油炉,还知道了友好附近可以买到煤油的地方。葱花炝个锅,烧上水,水开了挂面丢进去,最后再打进鸡蛋花,一碗汤面条就像模像样地出锅了。

工作一年后,同年毕业的年轻老师们结束了一年的支教纷纷返回。这些家伙在外面逛了一年,野性未收,很快就把我拉上了他们的酒桌。为了逃避喝酒,我找了个理由:“我去给大家做点汤面条。”

没想到没有一点厨艺可言的汤面条竟然一炮而红,不仅广受称赞,而且成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保留节目。

不过我清醒得很,不是我的手艺好,实在是酒鬼们酒灌多了,给他吃什么都会赞不绝口。比如,你端一碗自来水给酒鬼,给他一个“毛盼子”(后脖颈上搧一巴掌),问他:“怎么样?这碗羊肉汤?”

酒鬼一口喝完你端给他的那一大碗凉水,然后紧紧握住你的手,或者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熏弟(兄弟)啊,这羊肉汤太攒劲了哎!熏弟你以后有啥事儿紫管佛(只管说),我认识自治区的……(某位领导),他跟我们家老爷子嘛,几十年歹歹的熏弟!他的车牌子号嘛,我记得真真的……。”

看!这酒喝多了把牛吹得!

大学刚毕业那几年,回家探亲时总希望母亲再做一次当年的汤面条,可母亲怎么也不肯:“莫油莫盐的,有啥吃头?!”毕竟那些苦日子,在老一辈眼里,更多的是艰辛和苦痛。

无奈,我只好自己动手,可是面擀得实在不怎么样,也不敢向父母展示。否则他们看了一定会笑话我“坟头上烧报纸——纯粹是糊弄鬼哩!”

继承了母亲口味的汤面条,是记忆深处最值得回味的温馨。

看着商场里价格不菲的粗粮,贫瘠年代的家常便饭,谁说不能重出江湖、引领潮流?

只可叹斯人已逝,只留下我们这些后人在人生旅途中时时回望,流连忘返。

(年3月21日纳吾鲁孜节于SHYMK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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